作者：Julie Triedman

单位：The American Lawyer （《美国律师》杂志）

本文原刊载于英文杂志The American Lawyer，由法秀整理编译。

2016年6月9日，星期四。

一群戴着配套橙色领带与围巾的律师走下巴士，进入Wilson Elser Moskowitz Edelman & Dicker位于纽约曼哈顿中心的办公室。这群律师来自中国大陆二十几家律所，在中国一所为执业律师服务的法学院的组织下，来到美国考察学习。他们已经拜访了Jones Day、Hogan Lovells和Sidley Austin，下一站是Davis Polk & Wardwell。

Philip Quaranta先生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分享，中国律师考察团一直沉浸其中。Quaranta是Wilson Elser的执行委员会委员，负责该律所的亚洲事务。在正式探讨合伙企业法、股权激励和薪酬问题前，Quaranta特别指出了拥有38年历史的Wilson Elser与中国律所的相似之处。

“本所的历史并不比成立时间最长的中国律所长多少，但就在这段不长的时间里，本所从只有一家办公室的小律所成长为提供全方位服务的全国性律所，” Quaranta说，所以与考察团已经拜访过的那些历史较长的律所相比，“我们有更多共同之处。”

这次美国之行的组织者是一家成立不久、总部在北京的“法学院”，名叫iCourt。这是该法学院组织的第三次考察学习，聚焦律所管理。派合伙人参加这次考察学习的中国律所成立时间都不长（相比于美国许多百年律师事务所），最多的只有三十多年。很多律所依然以加盟形式运营，所有权紧紧掌握在少数几个合伙人手中；而且，除了共享律所名称和办公场所外，在很多中国律所中，律师彼此之间几乎没有别的共享了。

但是，“我们认为情况会转变，”领队王储说，他毕业于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拥有法律硕士学位和纽约州律师执照，“我们正在帮其转变。”

20世纪80年代后期，所有中国律所还都是国有律所，律师的工资由政府发放。与那时相比，中国律所已经有了长足的转变。1989年，政府批准了第一家私营律师事务所，那时中国大约有31000名律师。现在，中国律师人数大约是当时的十倍。中国少数几家律所，包括盈科律师事务所、德恒律师事务所和中银律师事务所，旗下律师已远不止1000名。紧随其后的是地区性律所，他们在规模与纽约或洛杉矶相当的城市中蓬勃发展——比如济南和无锡。

Quaranta的讲话简明而具体，每说一句就停下来一下让王储翻译。他说，“所有律所的所有合伙人都担心同一事情——有的合伙人会离开并成为竞争对手。”他解释说，设计得当的薪酬和股权激励制度有助于留住合伙人。

Wilson Elser之类的美国律所之所以接待iCourt考察团，是因为传授最佳实务符合它们的自身利益。

根据中国司法部的数据，中国开展业务的外国律所数目，在持续增长数年后，在去年首次减少，从178家减少到170家。更多律所通过与中国本土律所建立伙伴关系来为客户提供服务。

其他律所，像Dentons，它最近与拥有4,000名律师的大成进行了合并，引发了有关该超级大所的43家办事处的一致性和质量控制的忧虑。至于Wilson Elser，它最近与中国本土律所有了更多交集，为一些在美国面临产品责任诉讼的中国中型企业争取到了一系列法院执行令。

Quaranta告诉考察团，最成功的律所遵循几条典型民主治理原则，他希望中国律所采纳这些原则。

“透明是好事，”他告诉考察团，“那意味着‘让每位合伙人洞悉一切’。我总说，合伙就像婚姻，彼此之间不该有秘密。”

他还说，每家美国律所都有一份详细的合伙合同，列明合伙加入/退出规则、领导/决策规则。“在治理得当的律所，所有领导职位是轮换制的。一切如此平等，以致没人有心仅为个人私利而非共同利益行事，”他说，“我真的信奉这些原则，我认为大多数人也信奉。”

前排的张红岩律师兴趣盎然地点头。张红岩，63岁，在政府批准第一家私营合伙企业后没过几年，在江苏成立了自己的律所。她的律所有10名合伙人、30名律师，从事行政、财务、劳动法业务，但是仍然没有详细的合伙协议——她打算弥补这一不足。“这条信息非常有用”，张红岩通过翻译说，“我要分享给本所其他合伙人。”

之后，在考察团的巴士蜿蜒前行于通往Davis Polk的道路期间，李雄律师欣然表示iCourt的9,000美元学费花得很值。李雄，40岁，是江苏开炫律师事务所的创始人之一。他说，美国的薪酬和股权激励级别制度令他印象深刻。“这是中国律所最难做到的，”他用英语说，“百分之八十的律所实行提成制度。很多律所管理松散。每一家分所都是彼此独立的。”

李雄主要从事非诉业务，在北京一所一流大学获得法律学位。他说，律所成长带来了更复杂的问题。例如，开炫律师事务所，自2007年起从3名律师增长到70名律师，从上海扩张至苏州和无锡，收入去年一年就增长了30%。李雄预计，尽管中国经济增长放缓，今年开炫依然会增长20-30%。

“有些问题已经出现，像冲突和内部竞争，”他说，“但是我们预计，接下来十年，更多律所会实行严密型管理，合伙人会彼此合作。”

李雄希望将来更常到访美国。“五年前，中国只有大型企业把生意做到了美国和欧洲，”他说，“现在，我们有相当多中小企业客户想要我们帮其物色境外目标、进行融资。”

iCourt利用其鲜明的橙色标识以及微信宣传其培养项目，自2014年成立起也已实现成倍增长。王储说，iCourt学院没有校园，在全国各大律所办公室授课，截至三月份已经办了303堂课，12门课程培养项目已经有了六千多名律师。最大的培养项目聚焦于中国传统法学院并不传授的法律技能，包括法律调研、法律写作和庭审辩护。

王储说，“我们知道中国的法治仍然在不断建设和完善之中，我们可以帮助中国往那个方向发展得更快。”

在中国，律师“不需要贿赂法官或其他公务员，也不需要做任何非法事情，来打赢官司，”他补充说，“我们仅仅想要他们通过专业知识、通过自身技能来打赢官司。我们需要盈利，因为我们有伟大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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