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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宽 | 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2017-11-28 孙宽 宽余时光


你不一定要点蓝字关注我的


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郑板桥




因为有了《宽余时光》,我也认识了几位在本地工作的“宽粉儿”。


伟目前在我以前工作过的新加坡美国学校供职,她和一位我以前的同事还是同乡,因此说起话来特别亲切。后来熟了,我们仨还一起去唱歌,她们都曾受过专业训练,都是我练歌的指导老师。


某日,伟和我微信闲聊,她发来一个很长的短信,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每次当我大包小裹地带着俩娃儿坐巴士去公众游泳池游泳,沿途看着公寓里漂亮的花园和游泳池,心里深处那份小虚荣就像掉进了沼气池一样开始冒泡儿……谁不想追求高质量的生活,那谁就是在装犊子!”。


我喜欢她的坦诚和率真。是啊,谁不想追求高质量的生活?


那到底什么才算是高质量的生活呢?

那到底什么才算是高质量的生活呢?

我想每个人对此的理解都不尽相同,我们自己也随年龄的增长,对高质量生活的理解也在变化。



伟又继续说,她在组屋(新加坡政府的住宅叫“组屋”,80%以上的本地人住政府组屋。)一楼遇到一位马来族大伯,正在精心地装点自家门口的一面墙,他在靠墙的小小角落里,种满了花花草草,各类花草放置得错落有致,当时他手上捧着一盆吊兰,正琢磨着要找个有创意的位置……


聊着聊着,我仿佛看到28年前的自己,我那时的理想就是在北京有一间小屋。我不敢想象什么理想的房子,只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小窝,能让母亲和我都各自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空间就行。


我大学毕业分配回北京的时候,和母亲住在不到10平米的平房里,四合院里空间非常狭小,小厨房里只能放下一个煤气灶,又因为公用,因此每家做饭所用的锅碗瓢灶和食材佐料什么的,都要一天三遍地搬来搬去。10平米的小屋集生活起居、卧室、洗手间等公用于一身,外加冬天的蜂窝煤炉子,还有所有在屋子里弯来拐去的烟筒都要占用一席空间。


后来小房子因为建筑时偷工减料,时常漏雨。在整修房屋时,我要求施工队加高了屋顶,在屋子的一侧搭了一个二层铺。好让即将大学毕业的姐姐回京后,也能有个安身之处。


我们姐俩都曾经睡在二层铺上,而且娘仨都挤在这10平米的陋室里。


不过最奇妙的是,这样小小的房子,我竟然招待过许多客人,最特别的是我教的第一批学生,他们几十人都曾在这个小房子里吃过饭。


至今我都无法忘怀的是,孩子们都非常高兴地席地而坐,有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有的坐在窗台下面的花盆上,有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我进进出出小厨房,端出来一碗一碗的热汤面,小青菜和香辣虎皮蛋,孩子们都吃得好开心啊!没有人站着,也没有人饿着,小屋里和院子里到处都洋溢着欢声笑语。


我记得那时窗台上载满了各色花草,窗户外面还搭建了花池一样的铁架子,架子上的吊兰总开着小花,绿萝也爬了半面墙。二层铺下面挂着几个蝈蝈笼子,我还养了大大小小几十只蜗牛。


朋友们都知道我爱花草,总有人送些幼苗。健第一次出国,她从丹麦手里捧回一盆花送我。她悄悄地把花盆装在食品袋里,居然蒙混过关了。一小盆花,大家都叫不上名字,直到我出国后,我母亲还继续养了很多年。


母亲从邻居家撅的一支麒麟掌的小杈,现在还在母亲的住处,不过它已经长到两米多高,成了麒麟掌大神,送麒麟掌的这位邻居已经不在了,但麒麟掌却依旧常青,而且它已经抚育了无数子孙后代,我母亲已经记不得掰了多少支小杈送人。



我常用“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来安慰母亲和自己。事实上,许多美好的事情就发生在这个小房子里:姐姐从这里出嫁,我从这里几经转行下海,一直到走出国门,都承蒙“斯是陋室”,在当时的确非常励志。


直至出国前,我才把母亲搬到冬天不必再打水井盖儿开龙头取水,但是租来的楼房里,生活的质量在许多方面都有所提高,比如有了暖气和冷气,有了上下水,还能随时可以洗热水澡,有了抽水马桶,有了属于妈妈自己的厨房,不再受大杂院的噪音干扰等。


而我没有享受过一天这样的“高质量”生活,我就继续奔波我的人生去了,因为我尚未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或尚未让母亲拥有真正高质量的任何一切。


不过写到这里,北京胡同里的小屋,可绝不是我们住过的最小的房子,也绝不是条件最差的房子。


我记忆中的老屋是个“纸糊”的房子。


那是一个又老又破的土坯房子,最早农村盖的茅草房,四面都透风,无法御寒过冬,父母亲就用报纸在里面糊了一层又一层报纸,冬天只要烧个小小煤火炉子,屋子里面还是足够温暖的,因为实在太小了。


我最早认识的字,都是从仰望房顶开始学起的。


这个屋子到底有多小呢?

这个屋子到底有多小呢?

父亲和哥哥都得哈着腰,而且低着头才能从门口钻进来,整个屋子是窄长的一条儿,面积的四分之三都是炕,炕的宽度只有能并排睡下两个大人的宽度,我勉强挤在父母中间动弹不得,姐姐只能横着挤在他们的脚下,勉强刚刚够长。



我一边听伟给我讲她的感受,我一边回忆我曾经拥有过的家,还有住过的小房子。我必须说,那个进屋就得上炕的小屋子曾经最温暖,挤在我父母中间动弹不得的那几年,也曾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无忧虑的日子,因为我拥有父亲和母亲,还有他们的爱。


隔着蒙了灰的玻璃窗,有些人仍看到外面的风景,而有些人却只看到灰……伟这样说。


最后我告诉伟,我是真心喜欢她那套政府组屋:一家四口,刚好够住,非常温馨。她爱唱歌,丈夫会弹琴,孩子们的房间里各有各的床,屋子一角堆满了各色书籍,儿子在没有父母监督下,自觉自愿地主动练钢琴,女儿每天都有自己创意新编的舞蹈,就等着妈妈下了班表演给她看……


她笑了(她连续发了好几个微信的表情包,我想象她微笑的样子),她接着写到:周末晚上,还有一杯红酒配电影呢!


是的,高质量的生活内容可能非常丰富,也可能十分简单。


想想看,我也曾经7天工作,每天至少工作12个小时,省吃俭用也要买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寓。单身时期,为了不寄人篱下,我一定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即房子。


我相信那时我追求的绝对是高质量的生活。



当我买了优等地段且带游泳池的公寓,后来还买了崭新的宝马,再后来,还能不断更换各色漂亮的鞋子、包包,甚至男朋友的时候,还拿到了名牌大学的硕士学历,似乎应有尽有了以后,我却发现我把生活追求到最后,仍然还是没有“质量”。


小单身公寓虽然只有100平米,但却显得空落落的,我的心里总感觉家里冷锅凉灶的。后来,我找朋友同住过,也尝试去美国的精子库买个精子做个单亲妈妈,以增加人气、热闹或“暖和”的感觉。


那也许是我一生中最无助和落寞的岁月,我拥有的一切都是高质量生活的光环,内心常感叹自己一无所有,孤独无所依托。


我和马克结婚后,是我选择不买房子的。我的朋友和家人也担心过我没有经济方面的保障。而我是不想再为是否拥有自己的房子,而禁锢自己或忧虑婚姻的稳定性。



现在我们俩租的房子可是不小,我把客厅的改造成室内植物园,客厅中间巨大的木茶几上,错落有致地放满了绿色植物和鲜花,客厅的角落,饭厅的边缘、卧室和书房的任何有巴掌大的地方都有花瓶或花盆,就连公寓外面的走廊上都种满了花花草草。


房子是租来的,日子却是自己的。

房子是租来的,日子却是自己的。

我希望我们拥有的每一寸空间,都被最高质量地利用上。就连放在饭厅一角的一张腿有些毛病的破木头桌子上,我们还养了几缸热带鱼和几只色泽鲜艳的小观赏龙虾。


我们其实随时准备搬去小房子,随时准备给我们的宠物找个新家,根据经济状况而言,仿佛一切都不十分确定,房子或未来,甚至有朋友颇为我们俩目前的无业状况而担忧。


不过我却觉得,此刻是我一生感觉最安全和稳定的时候,一切都随遇随缘,可进可退,再也没有什么可恐惧,或者可忧虑的了。


所以我安慰伟,她现在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而且我相信有一天,她一定会拥有自己理想的房子,不管那是怎样的住宅,那都是她的梦想成真。


一个有梦想,有奋斗目标的生活,永远都是高质量的生活,更何况她说她一定会记着马来族大叔的那面墙呢?





陋室铭

刘禹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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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康达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唐新波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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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宽:原名孙宽余,南京大学文学硕士。曾做过播音主持,经商从教;曾在香港、新西兰、美国、新加坡等地工作和学习;现旅行和自由写作,定居新加坡。2016新年前创办微信公号《宽余时光》,目前已发文290余篇,部分作品曾发表于新加坡《联合早报》和国内报刊杂志。


孙宽的私人微信号:kuanyushig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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