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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宽 | 没有故乡的河流

孙宽 宽余时光 2020-02-08

亲爱的读者朋友,国庆佳节假期快乐!祝福所有读者朋友平安健康!吉祥喜乐!宽余时光里,一切如此恬淡美好,因为有您的祝福!

                       ——孙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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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投入地做某件事情时,总给自己和他人一种错觉,我好像在痴迷地恋爱。投入使我快乐和精力旺盛充沛,义无反顾有时显得幼稚和鲁莽。


脱离自己,游离分裂对于许多人是不可思议的,但对于我,沉浸在这样的状态里,就是自由,无论学唱歌还是学写作。


在此,特别祝愿国内的朋友们,国庆佳节假期阖家欢乐,吉祥安康!祝福无限!


——孙宽








几周前,我参加了一位本地作家的签书会。会上作家回忆自己的故乡陕西,她说儿时的故乡是贫穷的,但记忆中的美好却无法比拟,她曾经是无比快乐的。


我记得陕西作家贾平凹的一篇散文提到,他在城市里生活将近30年了,然而却没有一部作品是完全描述城市现代生活的,即使《废都》也只是一种挣扎。他说他的写作习惯回到黄土地上,那才是根生长的地方。


我觉得这样的人生是富有的,因为他们的童年记忆是丰厚的。


相比之下我童年记忆有相当一部分被屏蔽了。直到我看了澳大利亚电影《裁缝》才略微明白了一些表象以外的真正原因。正如女主角蒂莉的童年有一段伤痕记忆是缺失的,她成年后回到故乡寻找自己,寻找那段缺失的记忆,跟自己的“诅咒”和解,最终释放了压迫了她前半生的恐惧。


我和蒂莉在某些方面非常类似,童年记忆仍然“缺失”着,我尚不确定是否要想办法去寻找。





我出生在中国黑龙江兴凯湖,那是父亲1949年以后,被判“历史反革命”后服刑劳役了15年,刑满释放后仍继续劳动的农场。我1岁时跟着父母亲第二次被强制改造来到垦区的建设兵团,父亲在我不到8岁时去世。


我有和父亲有关的记忆片段是非常清晰的,然而对曾经住过10余年的那个几十户人家,外加几十个“支边知青”的连队,几乎没有完整的记忆。


这是完全不可思议的,因为我从两岁就开始记事了,至今我仍清晰地记得那位把我从托儿所救出去的小战士的面容。不知道我的“记忆缺失”和父亲最后在那里被残酷地迫害致死,以及和我所受到一切霸凌有关。


总之我从未想过要回去。人们说对一个地方的眷恋与记忆,一般上只和某些特定的人关联着。


从12岁到26岁出国,我因求学和求生存而不断辗转,无一处可算得上是我真正的居所,最后我才在新加坡定居。





说到这里真是极其惭愧的,我旅居新加坡20多年来,直到婚后的近几年,我才考虑成为新加坡公民。我和英国籍丈夫马克都是外国人,一旦我们不工作,将无法再居住下去。


其实我一直都不确定新加坡是我的归宿,我也从未认为自己属于这里。


过去几年,我拼命地想要挖掘自己的根,或者寻找自己的源,我想知道自己的心到底属于哪里。我会不会不经意地把心留在了某个地方?或许我的心仍属于某一类人?


除了出生地,从北到南我走访了许多地方,专程拜访和看望了自己从幼年一直到现在的师长、同学朋友,还接触并接近了各类群体,从工人小贩、小学老师到大学教授、从作家诗人到各界精英学者……


遗憾的是,我发觉自己并不属于任何地方或任何群体。怎么会是这样样呢?


我魂牵梦系的地方,我日夜思念盼望的人们,都已经“物不是,人已非”。以前我回国看望母亲,母亲意味着“家”,我的理解一直都没有偏离这个元素,故乡若不是某个地方,那么它一定是一种情谊,或亲情,或爱情,或友情,总之一定是和人有关联的一切。





很可惜,随着这种亲情在人世间和内心深处链接的逐渐消失,而慢慢淡化。再回国,甚至再回原籍北京,我都不再有回家的感觉了。


我成了一个地地道道平日里说英文的香蕉人。过去替美国人工作,后来我还嫁了英国人马克。


马克对中国文化完全没有兴趣,对比明显的是,我爱书如珍爱自己的首饰,马克竟然是英文阅读都不感兴趣的人。我们又没有孩子,我也无法把文化的传承当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当我感觉对任何人都不再有责任时,我才真实地经历了独自走过心灵的荒野,经历那一种刻骨铭心的孤独。


无论自己在哪里,无论对于哪种文化,甚至面对哪个群体,我都着实是个异乡人。


最近一位诗人朋友告诉我,人们由于性格及观念不同而疏远,若无法认同却过多接触反而成了人与人之间的烦恼,他一语道明了我几十年来无法释怀的疏离感、陌生感与失落感。


原来我早已无法追溯源头,源的存在与否其实早已不再重要,我企图飞奔回去,再去融入任何一个圈子或群体都不真实,甚至都枉费自己的一片痴情。





而作为真正的异乡人,新加坡和新加坡人实在是包容多了。


这倒不是因为新加坡地处赤道,它平衡着来自南北半球各个温度带的人。主要还是因为文化上各层面的大融合,它允许各类意识形态的并存,而且不要求彼此认同。


比如最敏感、最忌讳谈论的宗教信仰和种族问题,新加坡处理得最温和,它接纳了世界上所有的宗教和宗教礼仪或风俗。只要不干涉他人,就无人干涉或嘲讽你信仰什么或者什么都不信仰。


新加坡政府和居民平和地接受每个人的选择和自然状态。种族歧视和排斥异己本来就是人性的一部分,50多年建国前,这两个本地最多冲突的极端现象,现在完全化解融合。


其实各类文化之间一直存在着巨大差异,但能和谐同生共存却绝无仅有,这是周边任何国家所不能及的,这也和国内大一统文化背景下的绝对排他主义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加入新加坡籍那天,竟然遇到了来自10多个不同国家的人在同一天宣誓,许多不相识的当地人前来祝贺。


 



记得去年在国内的一次聚会上,有人开玩笑对我说:这里已经不适合你了,你还是回到你的新加坡去吧!


从那一刻,我开始理解了不理解,就如同有些人很难想象我千里迢迢,搭飞机转火车大老远热气腾腾地赶来,还什么都不吃(因我有食物添加剂过敏症,出行为不给他人添麻烦,我不吃不确定的食物),就只为坐下来说说话是图个什么?再说怎么可能有人不图些什么呢?


我清晰地看到我们进入后现代主义的明显标志:将熟悉的东西陌生化,将清楚的东西模糊化,将简单的东西复杂化。


当大多数人在一个复杂、矛盾的、令人迷惘的多面体里挣扎时,而另一些人早已经选择走向简单、平和,并以包容之心接纳着世界。


正如,200年前,莱佛士“发现”新加坡,在被他发现之前这里的原住民就已经繁衍生息了700多年,历史这条长河的源头几乎无法追溯的。


全世界都瞠目结舌地看到,新加坡这个历史上的各国海盗聚集的小渔村,正接纳着来自全世界的大融合,平衡着各种极端势力,一场风雨俱来的“核战”叫嚣声,也渐渐在新加坡的花园里悄然淡去。





其实我们所认知的世界都是主观的,只是有些更接近真实。无论世界怎样变化,彼此无法认同的各类观念总会存在,这才是世界应该呈现的丰富多彩的样子。


生命如此短暂,我们每个人都是微不足道的,但又是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


这就好比,我们每个人都曾是一条溪流,微弱而细小,有些在不懈地奔流中强壮起来,慢慢成为河流。


河流弯弯曲曲地前行,常被阻碍于深山峡谷之中,有些翻越过无数巨石,千百次跌落深渊成为瀑布,再冲过一个又一个湍急的险滩。河道逐渐变宽,河岸更广阔拓展,河流更开阔平缓。


最终融汇了无数江河湖泊的河流,经历奇景险境和惊涛骇浪,它不再犹豫挣扎,也不再有任何阻隔障碍,更无需回望。


它已不再是原本的那条小溪,它不属于任何一段流域,它轻松舒缓地前行,恬适愉悦地最终摆脱自我,获得自由和永生的瞬间,悄然地融入大海。


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们每个人都一样,但有些溪流成为河流,必将流向大海。而我,注定是一条没有故乡的河流,我只有继续前行。


博尔赫斯说,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我希望我死去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为大海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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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康达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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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宽:原名孙宽余,南京大学文学硕士。曾做过播音主持,经商从教;曾在香港、新西兰、美国、新加坡等地工作和学习;现旅行和自由写作,定居新加坡。2016新年前创办微信公号《宽余时光》,目前已发文300余篇,部分作品曾发表于新加坡《联合早报》和国内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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