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爱你|1-3他是我唯一的对手，也是我的同桌
【作者按】
我知道爱情篇大家没看够，我也没有写够5555，刹不住车开始写小说，本文为《我如果爱你》自传体小说，小说就有虚构啊，第一次发所以前三章连发，以后计划每周日至少更新一章吧，争取暑期档写完。尝试新体裁，目前自己觉得还是写得像散文哈哈，希望能够坚持。
下周六仍然继续《爱才是》散文系列。
配图名：秋色 油画，原画尺寸60cm*60cm，来宋志合，小羊画室创始人，已获得授权使用。
一章
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
这年深秋，小城的冬天仿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更早一些。校门口的桂花路一夜之间吹落了满地金黄，在这阴沉肃杀的天地之间显得越发灿烂地寂寥。
16岁的我，正在这所市级重点高中读高二，文理分科后被分到唯一的理科实验班，刚刚结束了第一次期中考试。
“秋风萧瑟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哪堪风雨助凄凉。”我坐在教室角落的窗前，心神不宁地调弄着耳旁的长发，看着漫天飞舞的黄叶，无端就想起这几句诗来。
从萧瑟秋景中转过头来，我鼓起勇气定神看了看刚刚发下来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排名表，发现自己的名字被印成铅字，纤纤弱弱地排在最后一个——刺眼的倒数第一，却没有意外也没有停留，习惯性地去寻找排名表中他的名字，哦，他也考得不好啊。
并没有时间留给我悲伤，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因为还有很多的试卷作业，堆积如山仿佛城墙般围在我的课桌上，高考冲刺，龙门专题，王后雄重难点手册……这些高中学生的必选项目都在张牙舞爪地召唤着我，同时也保护我远离想象中的众人讶异的目光，咳咳，事实上也许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吧。
我机械地抽出一本三十八套，就开始做数学模拟题，做着做着发现试卷湿了，蓝色的墨水就着泪水在纸上洇开来，没办法再写下去。干脆放弃，趴在桌上就开始哭，默默地，埋在围城中，埋在众多参考书当中，埋在晚自习大家安静运笔的沙沙声当中。
哭着哭着又有点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为什么当初非要选理科。
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高一入学的第一次期中考试，我总分全班第五名，语文和政治都是年级第一，班头就笑着说，筱雅真是学文科的料啊。我听到没有喜悦，反而有些怅然，他那次考试是全班第一，数学和物理都几乎是满分，我知道他肯定会选理科的。
我太了解他了。
我们初中三年都是同班同学，到了初三，年级第一已经永远都是我们两个人，不是他就是我。他热爱理科，我长于文科，所以每次数学物理难的时候他就是第一名，语文英语难的时候就轮到了我。
他是我唯一的对手，也是我的同桌。
我到现在都记得初三下学期我们刚刚坐到一桌时的情景。
我费力地将课桌搬到他的身边，并到一起，刚刚坐定，就看到他递过来一张纸条。好奇地打开，发现是一道用角平分线求电阻的题，会心一笑：你也有不会的物理题跑来问我啊。
来不及收拾刚搬完还乱糟糟的书本，我就开始铺开草稿纸演算。各种方法用尽，转眼一节晚自习都过去了，下课铃声响起，他看出了我的穷途末路，凑过来：“你还没做出来呢？”“嗯，太难了。“我轻轻应声。他把稿纸拿过去，快速地写出了过程，又塞给我，轻描淡写地说：“喏，你看，这么做就很简单的。”
想到他竟然明明知道怎么做还跑来问我，不由得又羞又恼，站起身就拿着稿纸想打他的头：“原来你不是不会跑来问我，是示威啊，浪费了我整整一节晚自习呢。”他一边抱头求饶，一边解释说：“我只是觉得这个解法很妙，想跟你分享一下。没想到你物理这么弱啊，别急，以后坐一桌了我帮你补补吧。” 我看着他清亮的眼眸，澄澈得像矿泉水一样，不像是诚心逗我的样子，就心一软，把已经高高举起的稿纸放在了桌上，顺便看了一眼他写的那道题的解法，确实巧妙，便说：“那说好了，你得帮我补物理啊。”
后来的日子他真的开始帮我补习物理，方法就是晚自习时常常递给我一些不知从哪搜罗来的莫名其妙的题目考我，如果我做不出来就再给我发几个提示的要点，如果还做不出来他就摇摇头，炫耀式地将我面前的稿纸拿过去，写完解法，还给我时还冲我灿烂一笑，意思是你懂了么？我只得又好笑又好气地照单全收。
不得不说他确实很有做老师的天分，原来对我来说有些艰深的物理那段时间通过一系列要点的串联都变得清晰起来，在接下来的小测中，我的物理竟然破天荒地考了年级第一，反而他自己因为粗心错了一道选择题比我还低一分。物理老师表扬我时，我嘚瑟地冲他一笑，意思是你看第一名是我哦，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一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无奈模样……
“筱雅，别睡了，班头叫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有人轻轻推了我一把，猛然打断了我苦涩中已经开始有些许甜蜜的回忆。
唉，要是还能和他坐同桌就好了，说不定我也可以像初中时那样学好理科呢。我一边悻悻地想着，一边忙不迭地擦拭着眼泪，装作确实是刚刚睡醒的样子，从书堆中抬起头来。
站在眼前的是学习委员达摩——这次考试的学年第一，他本名并不叫达摩，只是因为成绩特别好，从高一起就蝉联年级第一，传说中神一般的人物，所以我们都这么称呼他。
“谢谢达摩，我这就过去。”
“啊，你哭了啊，没事的，就一次没考好嘛，也不是高考，这种期中考试都不重要的……”他明显有些慌乱地絮絮叨叨安慰我。我却特别尴尬：他都看出来了，这下糟了，眼睛肯定肿了，一会去见班头，班头也会知道我刚刚哭过。
我来不及，或者说根本没有心情应和他，就急匆匆的夺门而出，先去了楼道旁边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就看到了对面镜子当中略显落魄的自己：齐肩的长发略有些蓬乱，刘海湿嗒嗒地耷拉在脑门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了，眼睛确实有些红，但还不算肿，脸色苍白。勉强地挤出笑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打气说：筱雅你要坚强，就一次没考好嘛，还好不是高考啊，继续努力就行了，加油！
然后转身，义无反顾地走向了楼上的教师办公室。
班头早就坐在那里等我了。我礼貌又无力地冲他笑了笑，他先寒暄了几句，就说：
“你和李理都是我当年亲自下去咱们县城里招来的学生，高一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高二校长让我带咱们学校的第一届理科实验班，我又亲自推荐你们到了这个班。这次你们俩都考得不太好，我看了差距最大的是数学，李理其实我不担心，我们高一那个班数学本来就比较弱，他理科底子不错应该很快能赶上，倒是你，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更适合学文科？现在才刚刚文理分科一个学期，这会转还来得及，女孩子学文科其实也挺好的。”
我愣了，心里翻江倒海，真的没有想到班头会主动提起这件事。迟疑了片刻就开始倔强摇头，坚定地说：“不，我要学理科，我想上清华建筑系，他们只招理科生。”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倒数第一，清华建筑，差得也太远了吧，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迸发出来的勇气，编出这一套没有逻辑的瞎话来，心里却是在默默地想着：李理肯定能考上清华的，所以我也要努力才行。
班头笑了，又说了很多鼓励我的话，嘱咐我不要气馁好好学习之类，我都没有仔细听，只记得最后一句，他说：
“你先回教室吧，帮我把李理叫过来。”
我答应着就赶紧离开，心里开始各种小鹿乱撞——自从高一开学那次收团费之后，我好像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单独和李理说过话了。
上一次还是高一的时候，刚开学，我作为临时代理的团支书，在班上收团费。前面还好，收到他那里，他看到我过来就打趣说：我家里穷交不起团费，能不能退团啊。好奇怪，我当时就莫名奇妙地脸红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羞赧得说不出话来。后来他有没有交团费我都记不清楚了，只是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刻意回避他，不想再和他说话，或者说不敢。
但今天无论如何是避不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都有些期待去看看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同样考得不好的他是不是像我一样落魄？
|本章完|
二章
求你掉转眼目不看我，因你的眼目使我惊乱
快到门口的时候，我特意停留在了教室最后面的窗外——他就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我躲在教室的侧墙那里，偷看他俊俏的侧影，如我记忆中一般轮廓分明的侧影。
他正在整理试卷，一丝不苟地用我特别熟悉的那款最便宜的英雄牌钢笔将错题抄在本子上，表情沉静得仿佛就是在写平常的练习，让我不由得忆起初中时在我的稿纸上快速写下物理题答案的那个神采飞扬的男孩——面对挫折，他终究还是比我更加冷静吧。
我若无其事地加快脚步走进教室，穿过前排所有同学的桌椅，满有底气地径直走到他的桌前，唤道：
“李理，班头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他停住笔，抬头望我，我看到他略显疲惫的眼睛看到我的时候闪过一丝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的神情，就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天空复归平静。
“哦，好的，我这就去。“他的声音明显低沉，甚至在我听来有些沙哑。
我赶紧转过身去，长舒一口气，默默为自己沉着冷静地顺利完成任务而庆幸。却意外听到了身后的熟悉声音：
“这次我俩都没考好，下次一起加油吧。”
顿时觉得自己后背被他的目光灼烧，又是那种全身的血液往脸上涌的可怕感觉，连头也不敢回就如受惊的小鹿一样迅速逃回了自己的座位。
该死，怎么还这样啊。一边懊恼，一边心里却莫名地升起一种异常温暖的情愫——他既然说下次一起加油吧，不管怎么说我确实要加油才行。默默收起面前已经被泪水糊成一片的数学试卷，重新撕下另一套卷子，努力振奋精神，开始做了起来。
认真做题的时候，心里异常安静，仿佛忘记了那个刺眼的排名表，原来学习才是疗伤的绝佳方法啊。时间过得飞快，很快晚自习结束，和下课铃声一起传进教室的，还有班主任的脚步声。
“同学们先留一下，期中考试完了，这是我们理科实验班组班以来的第一次考试，有的同学考的很好，有的同学考的不好，这都没有关系，因为咱们的目标是备战高考。我给大家布置一个小任务，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估一个高考的目标分数，每一科都要有，明早统一上交学习委员。“班头总是最后来摊派作业。
我默默地收拾好眼前的书本，目标分数？好吧，是得好好想想。
“筱雅，走，一起回宿舍吧。”同桌以琳叫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她就又想起了那张已经被我塞进桌子里的排名表。以琳这次考得不错，班级15名，英语年级第一，在女生中已经相当靠前了。好奇怪，这会再看以琳的时候我总觉得她头顶仿佛顶着一个大大的发光的数字，15。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浑身冷汗，是不是其他同学看我的时候也是一样，头顶上顶着闪闪发光的“倒数第一”四个字？想到这，刚才的做题积累出来的一点点愉悦心情又烟消云散，瞬间被打回原型跌到谷底。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去操场跑步。”我有些无力地对以琳说。
“那好吧，你一个人小心一点，别太难过，我先回去了。”以琳一边嘱咐我，一边善解人意先行离开。
我独自一人穿过教学楼门口的大花坛，爬上行政楼广场前高高的平台，然后又穿过了一层的长廊，就看到大台阶下方已经几乎漆黑一片的操场，却并没有下去跑步，就径直在冰冷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悲伤，就吓了一大跳——有人从背后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筱雅吗？”
我有些愠怒地转过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穿着篮球服的大男孩，原来是我高一的同桌何为，他正用一惊一乍地夸张表情欣喜地看着我，一边将书包别在侧面，一边完全没有客气就在我的身边坐下。
我还没有来得及责怪他吓到我，耳边就灌满了他那涛涛不绝的浑厚男中音：
“大晚上一个人坐在这儿干嘛啊，期中考试你考得好差啊，我都打听完了，还说今天去你们班看看你呢。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你了，真是天助我也，你那小身板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话说我真的想不通你为什么会选理科啊，你文科那么好。高一的时候我就以为你一定会学文的，我才去了文科班，当然主要是因为我的理科很差了哈哈……“
他语速很快，我完全插不上话，事实上我也有些懒得说话。他仿佛看出来了我的不耐烦和低落，话锋一转，收起之前那种玩世不恭的语调，略带关切地认真说：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转到文科班来吗，文科很好学的，我原来在咱们班成绩那么烂，这次在文科班都进了班级前十呢。你文章写得那么好，转过来碾压他们。“
“求求你别烦我了好吗？我就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下。“我听得出来他话中的真诚，这建议确实也打动到我了，可我越是心动，嘴里说出来的话就越是决绝。
他叹了一口气，还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拿起书包就默默离开了。
我也起身，向操场跑了过去，黑暗中开始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地不停奔跑，跑到第五圈的时候，我感到自己身边有一阵风，一个高挑清瘦的背影就在眼前飞速掠过——是李理，他果然也来跑步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没有去追，反而故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原本因为跑步开始加速跳动的心脏却波动得更加厉害——既然等到他，我决定回宿舍了。
操场和宿舍楼之间隔着两个蓝球场，我刚一迈上篮球场的台阶，就看到场地中间站着的何为。
“我等你半天了，知道你跑完步肯定会走这条路过来的。“
“哦，有事么？“我冷冷地说。
“没什么，想送你一本书，很好看的。”他一边说，一边神秘兮兮地打开自己的书包，掏出一本白色封面的书递了过来。
球场太黑，我看不清书名，只得勉强收下，毕竟不想在这里和他纠缠太久，心想如果其他老师和同学看到就不太好了。
“谢谢。”我一边礼貌应和，一边抱着书就开始继续奔跑，跑到宿舍两棵桂花树当中的昏黄路灯下，就着灯光才看清了封面上的字：
香草山
余杰 宁萱 著
书里还夹着一个薄薄的信封。
此时熄灯的铃声又响了一遍，我来不及细看，就急匆匆地走进了宿舍，将书塞到了被子的下方。
|本章完|
三章
良人哪，求你快来，如羚羊或小鹿在香草山上
再次打开这本书已经是三天后的周日黄昏。
在这个高考大省封闭式管理的市级重点寄宿高中，学习时间排的非常紧张，从早上6点半的早操早自习直到晚上10：30结束最后一节晚自习，除了早中晚各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其他时间学生们几乎都是在教室里度过的。每周只有周日下午我们能放半天假，可以和朋友们去操场运动，也可以走出校门放松放松。
但我其实最喜欢把这奢侈的半天用来做自己最爱的事情——就是睡觉。我想只有每天都需要6点钟起床的高中生才知道能满足地睡上一觉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吧。
这天我睡得并不安稳，总是在做梦，梦中我并没有在现在的理科实验班，而是在文科班；也没有考倒数第一，而是像达摩那样的学年第一，但很奇怪，我看到自己是学年第一的时候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兴奋，而是若有所失，总觉得丢掉了什么，永远都找不回来，睡梦中我忍不住就开始摇头辗转，却咯到了枕边一个很硬的角，不自觉地惊醒。才发现原来是那本我几乎已经快要忘掉的书，何为送的《香草山》。
打开扉页，就看到一句很莫名奇妙的话：
良人哪，求你快来，如羚羊或小鹿在香草山上。
旧约圣经|雅歌
薄薄的信封从书中滑落，我从枕边拾起打开，就看到里面是一张照片——我的照片，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有一张这样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孩站在主席台上领奖，穿着白T和牛仔裤，傻傻的齐刘海和学生头，笑容绽放得好像盛开的玫瑰——是我高一期中考试语文和政治得年级第一那次。照片的背面只有一行潇洒俊逸的钢笔字：
我在文科班等你啊。
何为
我被击败了，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这么一张照片，难道那天他特意带了相机，我有些无奈地笑了，心里却一点都没有被他的处心积虑感动，那股叛逆反而一下子升腾了出来，才不去文科班呢，我可不想那么快认输。
再说，谁是你的良人啊。
我并没有心情继续翻这本看起来好厚的书，仿佛是一部爱情小说的样子，在这环境下是多么地不合时宜。毕竟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做呢，于是迅速地起床，梳洗完毕后就径直往教室走去。
教室目前只到了我一个人。
我一眼就看到了教室右侧的墙上挂着的“高考目标分“红榜——这就是班头上次说的每个人自己编出来的高考目标分数，班头的效率特别高，学委收集完大家目标分数的第二天，这个三米宽的大红榜就被挂在了教室里。
挂出来的第一天场面着实混乱了一下，下课后大家都一拥而上站到红榜跟前开始评头论足，仿佛那就是大家的高考成绩揭晓。我远远地扫了一眼，就敏感地发现这个名字的排序就是按照期中考试的排名来的——因为我在最后一个，懊恼至极，也不知道这个排名会跟随我到什么时候，难道一直会到真的高考结束吗？于是以后的几天里，我虽然也有诸多好奇，却并没有往前凑。
这下好了，只有我一个人，终于可以好好地研究一下这张表了。下意识地，我还是去找那个熟悉的名字，很快就看到了：
李理 总分700
语文 120 数学 150 英语 130 理综 300
心说这小子还真是有自信啊！数学和理综都是满分呢，我又忍不住去对比了一下自己的那行：
筱雅 总分 666
语文 130 数学 130 英语 130 理综 276
我之所以写这个数字，就是因为去年以琳的亲姐姐就是以666分从我们学校考到清华建筑系的，恰好去年清华的录取分数线就是666，我很喜欢这个数字，特地凑了一下，写下来的时候心里还默默祈祷：上帝，我想要的并不多，只要足够就好了，只要足够跟上他的脚步就好了。
我又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其他人的目标分数，男生普遍都上了700分，女生则都比较保守和现实。我突然有一点小小的期待，期待要是这张榜就是最后的高考成绩就好了——大家都上了清华北大，有梦的都遂了心愿，有情的终成了眷属。想到这儿我嘴角就忍不住上扬，笑容自由地荡漾开来。
“雅哥你这么早就来啦！“一句不合时宜地招呼让我从美好的幻想瞬间跌落回冷冰冰的现实，原来是坐我后桌的胖子张齐。
他从高一起就和我称兄道弟，总是叫我雅哥。我其实很不喜欢这个称呼，难道我就那么像个男孩子么？初中时我确实一度是非常奔放不拘小节的，和李理同桌时我俩课间每天疯疯打打就像两个男生一样。但是自从进入这所重点高中，我就沉静了很多，头发也渐渐留长都快齐肩了，自己觉得自己还挺淑女的啊。无奈张齐就是这么理直气壮，他个子高嗓门也大，每天咋咋呼呼地雅哥雅哥地叫，这个称呼就在男生中蔓延开来，很快全班男生都开始这么称呼我了，我虽然恼火却也无计可施。
“别看那个破榜啦，都是七百多分怎么可能嘛，大家都是表决心忽悠班头的，你看那么认真我都想笑了。有这功夫不如好好做三十八套四十五套呢(高考模拟试题集的简称)，话说你做到第几套了？“张齐忙不迭地大声说。教室明明只有两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开口我就觉得仿佛已经热闹到挤满了人。
张齐是个刷题高手，三十八套四十五套他早就刷完了其实，闲不住又开始到处搜罗卷子做，实在搜罗不到了又把原来的三十八套四十五套再翻出来重做一遍，美其名曰温故而知新。有一次理综小测，题目颇难，我考得特别惨淡，他却考了三百分满分，我吓得下巴都掉了跑去问他经验，结果他得意地说这张卷子就是三十八套上的原题啊，他几乎是默写完的呢。我那时才知道除了各种参考资料还有三十八套这种奇葩的存在，于是朝圣般地从学校门口的小书店买了来，开始如他一般的刷题之旅。自从张齐那次对我安利成功，他就颇为得意，以后常常见面就问我刷题进度。
“没做几套呢，我才刚刚做到第五套。“我喃喃说着，离开了红榜，垂着头回到自己的座位，就很心虚地伸手去把放在最表面的三十八套拿了过来。
“雅哥你也太弱了，你看一下丑人李理，也是我推荐他买的，和你几乎同时，他都快刷完啦。”张齐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地从李理的桌上抽出一本和我手上同样封面的模拟试卷，直接扔到了我的桌子上。
我一愣，就忍不住将那本卷子翻开来——好久好久，我都没有看到过他写的物理题了。
依然像初中那样严谨，先列出所有公式，然后开始列方程求解，详细运算，得出答案。每个步骤都清清楚楚无懈可击，只是蓝黑色的字迹比少年时显得更加刚劲有力了。
“黑色墨水笔容易堵，蓝色墨水写一段时间之后字迹就淡了，所以我一直用蓝黑，你也值得拥有。“我端详着他做完的试卷，不知怎的就想起这段话来，那时说这话的少年意气风发，拿着一支英雄钢笔天天在我耳边涛涛不绝眉飞色舞。
“怎么啦，被李理震住了吧，我跟你说他最近可拼了，宿舍熄灯了都点着蜡烛刷题。小伙子太有前途了，快追上我了。”张齐以为我是看呆了，忙不迭地补充说。
“呃，我没时间跟你贫了，你赶紧放回去吧。”我暗暗想，原来他这么努力，那我也得加油了。我刚想把纸卷给张齐让他放回去，就迟疑地收回来，自己拿着向最后一排窗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位置走了过去。
他桌上的书像初中的时候一样摆成了L形，那时的我就坐在刚好没有摆书的那一头。我认真看了一下他桌上的参考书——龙门专题、王后雄重难点手册、高考冲刺……和我桌上的那些组合几乎一模一样，但明显都比我的旧一些，显然翻得更勤完成比例更高，所有的书堆得高高的仿佛一座小山。我笑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书山有路勤为径”？突然想到刚刚看到的那句“香草山“，不由得哑然失笑，呵呵，我看这些堆积成山的教辅才是属于我们的香草山吧。
那好吧，我来了，我的良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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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小万工，小县城学霸、清华建筑系学渣、著名地产公司建筑师、非著名基督教会司琴、小理老师家的爱妻、两位小主的亲妈。从北京腾霾驾雾回到江城，拥抱更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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