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管人痴的赛博白月光，决定在13天后与所有人道别

夜间濑玻璃丨文

一周之前，hololive旗下Vtuber湊阿库娅（湊あくあ 后文简称：阿夸）通过官方账号发布了自己的毕业预告，随后她在自己的频道发布视频进行了通知。

这则消息在海内外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宣告毕业的“重大通知”在油管已经刷到了300万播放，成为了她播放量最高的几个视频之一，而在国内绝大部分社交平台，你都能刷到有关阿夸毕业的新闻搬运。

在如今的V圈，没有多少人没听说过阿夸的名字，她是Vtuber中资历最老的那一代，同时她也是在海内外，最受欢迎的其中之一。

作为在国内暴雷企划hololive的下属Vtuber，阿夸在国内的风评好得圈外人不敢想象。在几乎所有关于毕业的报道下，你都能看到国内粉丝对hololive不满的怒骂，却极少看到对阿夸本人的不满。

在油管阿夸拥有超200万的粉丝，虽然说不上数一数二，但也能算作绝对的一流。如今hololive重新进入国内，阿夸的优秀风评，恰好是她在国内再一次发展的钥匙……在这个档口她选择毕业，毫无疑问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震惊之后，不少人都会觉得有点感伤，遗憾和赛博白月光的十年之约，最后还是未能履行。

而我从听到阿夸毕业的消息后，直到今天，都没有感觉自己有多么感伤，更多是一种恍如隔世，好像面对沧海桑田的感慨。

阿夸是一个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在国内被提起过名字的一个Vtuber。她是2018年7月末在Youtube开始活动的Vtuber，是知名企划hololive的二期生。

在当时，管人文化传播最快的那段时间里，阿夸算是最能代表Vtuber文化特征的一个角色。

首先她有卖相姣好的皮套。

她的虚拟形象由知名插画师がおう负责设计，结合了海军服与女仆装的特点，选用了紫色与水蓝色作为主色，不仅如此她身上还有很多がおう私货满满的设定……这一切都让她在Vtuber文化方兴未艾的时间点，有了相当高的一个起步门槛。

其次阿夸本人的扮演也足够讨喜，纯粹。

从初登场，在油管发布个人介绍，到开始正式活动，开展稳定的直播，阿夸在没有刻意讨好观众的情况下，始终保持着一个足够开朗热情的可爱形象。

早年阿夸常被粉丝调侃像《宝可梦》中的“乌波”。一方面乌波也是蓝色系的宝可梦，另一方面乌波在进化之前，表现出的微量“呆呆傻傻”也和阿夸不谋而合，所以乌波在直播间也就成了一种代指。

阿夸自己倒也非常喜欢这个形象，在玩《宝可梦》的时候对着乌波兴奋个不停。

当然，更多的其实还是纯粹。

那段时间Vtuber圈子里也没有什么“炒作”的说法，很多直播形式都和其他主播一样中规中矩的。杂谈会围绕话题聊聊天，歌回提前准备好歌曲，伴奏唱一唱，游戏回就打打市面上的热门游戏。

而阿夸作为虚拟主播，对游戏的热情其实相当之高，翻翻直播录像你会发现这人没有忌口，《魂游》《街霸》《MC》……甚至一些Galgame她都有直播。

在粉丝群你可以听到各种阿夸的昵称：桐谷夸人，电竞洋葱，剑圣夸哥……它们都是从这些年直播录像中归纳总结出的昵称，想必看到多少能体会到一点阿夸对游戏的热忱。

早年关于Vtuber流传最广的Gamer传说，就是阿夸打APEX单人冲分的故事。

在前两年APEX最火的那段时间，阿夸经常高强度直播APEX单人冲分，时长从开始的一、两个小时逐渐拉长，到最后甚至出现一天直播打了11个小时APEX的情况。

记得冲分那段时间，阿夸为了上分环境不要因为自己主播的身份而受到影响，单排选择的也不是自己常打的日服，而是延迟差不多的台服。

在这种单一的直播形式之下，粉丝依然能从阿夸身上挖掘出一些能彰显个人魅力的小习惯。

就比如阿夸在打游戏的时候，即使不说话，嘴也会微微张开，经过动捕软件的扫描，反映到皮套上，就是这个人又没来由地张开了嘴，摆出了一副呆呆傻傻的可爱模样而不自知。

草莽时代的 Vtuber 多多少少都带有一个类似“幻想感”的特质，因为她们是Vtuber，她们有自己的设定。

而在这一点上阿夸代表的是那些没那么遵从设定的Vtuber。她们虽然是从设定，从好看的皮套中诞生，但是真实地扮相可爱，直白的透露一定的人际关系，表现出自己设定之外的执著与爱好，让她们获得了不一样的追捧。

虽然用现在国内的眼光看，就是三次元开化不完全，但正是因为有当时像阿夸这样，结合了虚拟与现实，能借用皮套，展现自我的虚拟主播存在，所以Vtuber的传播才会如此迅速，才会有“我们爱的是中之人”在民间广为流传的说法。

然后就到了2024年8月6号，hololive官方宣布了湊阿库娅的毕业公告。

坊间对于阿夸选择毕业的理由众说纷纭，虽然基本围绕阿夸在重大通知中描述的“个人与公司的发展方向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刷的越多，越容易感知到企业势的诸多不顺。

管人根据出身不同，能被二分法分为简单的两大类，靠着个人努力，单打独斗的个人势，以及依靠公司资源，有团队协助的企业势，当然还有介于其中的社团，箱，占比不多也就不说了。

企业势的优势直接简单，就是起步的门槛更高，运维更加成熟，在作为Vtuber活动的过程中，会有团队为你的直播内容出谋划策，在出现节奏的时候也会有人出面想办法解决问题，更重要的是你可以依靠公司资源去更大的舞台。

现在在粉丝口中有名有姓的管人，有一大半都是企业势出身。

拿我一个比较熟悉的星街彗星（星街すいせい）举例，早年星街彗星是个人势出道，以舞台为目标的星街彗星，她在2019年底加入hololive之后可谓大放异彩。

前段时间hololive回归，在成员的B站账号上搬运了不少过往作品，星街彗星账户下就有一首名为《ビビデバ》的原创MV，这首歌在B站获得了177万播放，看起来是个不错的数字，但是在油管，这个数字翻了整整42倍，达到了7531万，是日本今年最火的几首曲子之一。

索尼还有个叫做《THE FIRST TAKE》的栏目，这栏目含金量很高，而星街彗星也是唯一一个登上这个栏目的Vtuber。

相比企业势的舞台，个人势的优势其实在于自己对于直播内容的把控，你有更多可以自己调控的时间，可以自主选择直播内容，当然赚的米也都属于你一个人。

所以在明白其中的区分之后，再看阿夸与hololive的冲突，其实并不难理解。

永雏塔菲前世是hololive中国旗下的Vtuber黑桃影，四舍五入算是阿夸的前同事，在直播聊起毕业的时候，她给出说法是企业势对直播内容的收紧，让以游戏直播为主的阿夸非常难受。

我们曾经聊过不少在日本红极一时的游戏，比如《合成大西瓜》《兔兔秘密花园》，当时就提过管人直播在游戏宣发上的卓著效果，优秀的直播效果更容易促成与游戏公司的商业合作，也会多多少少影响到公司，进而限制旗下主播的游戏选择。

这只是冲突内容的其中之一，从B站开始看阿夸的观众也有其他的分析角度。

企业势的身份，也会影响到一些主播的个人相关。早年B站有一个“meaqua”的标签，涉及到了两位Vtuber，除了阿夸另一位是个人势活动的神楽めあ（后文简称：Mea）。

阿夸与Mea是现实中的挚友，早年一起在B站活动的时候，两个人经常联动一起玩游戏，氛围欢乐加上有不少粉丝同时推两个人，所以这个组合也就开始从B站发热，甚至反向影响到了日本。

虽然现在Mea日日摆烂，但是在正式举办演唱会之前，她也有和阿夸一起登上舞台的梦想。在B站人气节节攀升之后，她如愿以偿有了自己的演唱会。

但在筹备阶段，也就是2020年年底，hololive在国内暴雷，即使当时阿夸的风评还算不错，Mea还是不能将她带上自己的舞台。

虽然Mea和阿夸的感情依旧，但是因为彼时运营的平台不同，所以二人的联动开始锐减，只剩零星的几次。这也让不少人开始猜想是否因为企业势的约束，阿夸需要更多联动企划内的其他人，而非自己的好友。

还有一个令人印象比较深的，就是英雄联盟S10世界赛主题曲《Take Over  所向无前》的翻唱。

《Take Over》是一首特别的主题曲，因为其中有一段中文说唱，而阿夸一个以“呆呆傻傻”出名，没什么外语能力的人，在翻唱中却也很好地还原出了这一段中文，这在不少粉丝眼中难能可贵。

现在到B站依然能找到这个翻唱视频，它的播放量有750万，甚至被B站列为了每周必看视频。我其实已经记不太当时阿夸预告这个视频期待的样子，但hololive的暴雷，直接促使这桩美谈成为了一种遗憾，这一点毫无疑问。

在阿夸宣布毕业之前，hololive的一期生白上吹雪曾在杂谈中感慨，如今的holo已经不似往日。在2018年她出道的那段时间里，她每天都能看到CEO谷乡元昭（Yagoo）。

但现在那个小小的事务所变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管人公司，原本每天都能遇到，可以插科打诨的CEO也变成了没事完全遇不到，变成遥遥不可及的人物了。

谷乡元昭曾在2019的一则访谈中描述“我们公司运营着类似AKB一样的主播团体”，这句话在当时被很多人调侃说与hololive的气质不符，也被戏称为Yagoo的偶像梦，但现在看来hololive的诸多转变也是从那时开始。

放眼现在的hololive的新生代，感觉舞台，剧场远比直播更加主流，很多人在成为Vtuber之前就是创出过一片天下的高手。愈加频繁的团队活动，越来越多元的文化产出，在粉丝的拥趸下hololive也确确实实有了一些AKB48的偶像身形。

作为粉丝其实不能判断它是不是初心变质，但很显然有人无法完全融入其中，就比如在企业势中最像个人势，最后选择在6周年这个档口，宣布毕业的阿夸

所以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对阿夸念念不忘，把她当作赛博白月光呢？

在某种意义上，我感觉阿夸才是最符合AKB48理念的Vtuber。AKB48不同于传统偶像，强调粉丝与偶像的共同成长，希望粉丝可以见证偶像们从零开始的成长。

而看现在阿夸的样子，我想绝大多数人应该不会想到，她是一个堪比后藤一里的社恐人士。

阿夸出道社恐成什么样子呢？作为同事兼好友的星街彗星在和他聊天，只是问她喝什么饮料的时候，她都会紧张地支支吾吾，说一句回一句。

在直播过程中，她也会遇到设计过的“乱入环节”，在被三个Vtuber后辈闯入直播间时，她很容易就表现出了自己社恐的本质，将直播的主导权拱手让人。

保持着星街彗星说三句，阿夸回一个嗯的频率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这几年的Vtuber生活中，变得越发不同。

越来越不社恐，在后辈面前越来越游刃有余，在舞台之上越来越闪耀，她从一个皮套精致，扮相可爱，喜欢打游戏的小女生，变成了一个属于当下hololive基调的虚拟艺人，虚拟偶像，而作为见证者，又怎么不会认可这6年的成长，这怎么不会因此动容。

见证平凡女孩走向星光熠熠，对很多沉迷其中的人来说，彷佛是在圆满自己孤独无望的人生。不景气的经济环境下，诞生朋克或偶像，都是时代的产物。迷惘中选择何种逃避方式都不可耻，在宅男的梦里把余生虚掷。

只是偶像终会毕业，她们会走下舞台，成为普通的人。

传奇偶像嗣永桃子在2017年6月30日结束了自己的偶像生涯，她的最后一幕是在舞台的背光中，收起曾经和粉丝联系的小拇指。

而现在湊阿库娅，这个曾经给了无数人力量的女孩，选择结束自己的Vtuber生涯，她在视频里大声张扬说要让所有人度过一个难忘的夏天，但话里话外的颤音，呼吸间隔的哭腔，却也昭示着秋天的迫近。

“社会从不会为了宅男们的幻想做片刻停留”，这句话出自《东京偶像》，现在放在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合适。

时间总会推搡着每一个人，不自觉地前往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但至少它还留有余韵，就像现在，距离那个叫湊阿库娅的虚拟主播毕业，还有1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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