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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掉那个不听话的人

秀才读史论公道 2024年09月13日 14:06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李怡楚 Author 李怡楚

中山国相乐池出使赵国,使团庞大,太行山路窄,百余辆大车艰难前行。

乐池指着一位门客说,你来负责指挥车队吧。

门客犹豫片刻,还是接下了差事。

起先还好,大家都听从指挥,秩序尚可,等到突降大雨,人们纷纷找寻庇护,乱作一团,好几辆车撞在了一起。

乐池过来问责,听闻你平素聪慧,人们皆称你为智者,我才来让你负责车队,怎么中途就出差错了呢?

门客说,您不懂管理的规则,有惩罚来制约人,有奖赏以激励人,这样才能管理好。

我不过是个平常门客,跟大家身份一样,突然被您召来管理大家,又不给我惩罚、奖赏的权力,别人凭什么听我的?

当初吴王让孙武调教嫔妃,给他生杀大权,砍了不听话妃子的脑袋,每个人都肃然有序。

如今您若是给我权力,表现好的人我能封赏,不听话的人我能杀掉,您看我能不能管理好?


乐池是国相,难道真的不懂“有赏惩才有管理”这个道理么?

只不过权力是稀缺资源,不想轻易授之于人。


人们在不涉及切身利益时,往往通情达理。

一旦外部环境变化,利益相关时,如果没有赏惩来做规制,将陷入一片混乱。

因此,秩序之上,必然覆盖规则、法律等暴力工具。



王良和造父,二人皆马术高超。

王良御马,不用鞭子,而是引导马儿走有水草的路线,马走得飞快。

但当马走到水草肥美的地方,便不再往前走了,甚至有时会不管主人指令,自行找寻可能有充足水草的道路。

造父驾车,用的是辔头和鞭子,严格掌控车子行进方向。

他深知马匹的生活习性,熟悉马车的构造原理,马车永远走的是最合理路线,马儿总是乖巧听话,如果有任何出格行为,一顿鞭子猛抽过来。

造父为齐王训练马匹,用不给马儿足额供水来做驯服,一百天后成功。

汇报成果时,齐王将地点选在御花园。

造父驾车进入花园,渴马看到园中池塘便狂奔过去,不管不顾,造父挥鞭抽击,也无法阻止。


王良驯马,只靠物质奖励,渐渐拔高了马儿阈值,马儿反而越来越不听话。

造父以惩罚为主,用手段来控制马匹,能够取到他想要的效果。


但当约束过于严厉,侵犯到受众最低生存利益时,即使继续施加惩罚,也不再有效。

马匹出于求生本能,疯狂地奔向池塘,造父抽断了鞭子,也不能制止。

惩罚必须有限度,不能将民众当作渴马。



起初,卫国国君无比宠爱弥子瑕。

卫国法律规定,偷驾国君车辆,必须处以断足之刑。

弥子瑕的母亲病了,弥子瑕为了求医,偷偷驾着国君的车子跑出去了。

国君听说后,不仅不怪罪,反而一个劲地夸奖,说,弥子瑕真孝顺,为了母亲竟然不顾断足之罪。

二人在花园游玩,弥子瑕摘了个桃子,咬了一口,顺手给了国君。

国君感慨道,弥子瑕对我真好啊,吃桃觉得甜,马上让给我吃。

等到弥子瑕来了,容颜减退,国君渐渐没了兴致,转而宠爱更显鲜者。

弥子瑕后来得罪了国君,国君准备重判,说,你们不知道弥子瑕有多可恨。

他曾经假传我的命令,擅自把国君车辆挪作私用,后来还把吃剩下的桃子,给我吃。


同样的举止,见爱时都是贤德,失宠时全是罪过。

弥子瑕没变,变的是国君,以色侍人,色衰则爱驰。


如果与对方相处,能够交换的仅仅为情绪价值,必定不能长久。

人们交往,看的是对方能不能满足我的需求,情绪或利益皆可。

相比利益交换价值,基于美貌等外在而产生的情绪价值,贬值更快。

你会老,总有人比你更年轻。



以上故事均出自韩非。


韩非出身韩国宗室,没落的贵族,打小见惯了事态炎凉,勾心斗角,故而能冷眼看待人性。

“人皆挟自为心”,趋利避害,完全的自私,这不是善,也不是恶,只是自然人的本性。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质上是利益关系。

当个人的私利,与集体的公利出现冲突时,该如何取舍?

其一,个体谋求最大私利,个体受益,集体受损。

其二,个体让渡部分利益,集体受益,种群欣欣向荣。

站在个体角度,情愿选择一。

站在集体角度,自然选择二。


韩非认为,单纯依赖个体的自发,无法构建稳定秩序。

作为集体最终受益者的君王,韩非给他们的建议是,以法作为手段,阻止个体为恶。

这里的恶,说的便是不服从秩序。


赏罚并用,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只能选择其一,那么行罚使人畏惧胜过用赏令其感恩。

在更大诱惑面前,人们会毫不犹豫地斩断恩义这条纽带,可是畏惧一个人,是由于骨子里害怕某些利益的必然失去。

人们会去冒犯一个他爱戴的人,但绝不会轻易反抗一个他畏惧的人。


韩非问,如果有人作恶了,应当怎么办?

用道德感召他,还是用礼仪教化他?

都不是,杀死那个不听话的人,效果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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